貴州茅臺的功勛元老季克良是在76歲高齡時徹底退休的，他在茅臺已經工作了51年，與他一起離開的還有茅臺集團總經理的劉自力，劉今年剛滿60歲，在茅臺工作了45年。

他們的退休，標志著國酒茅臺一個時代的結束。

這一天是8月25日，上證綜指承接上一個交易日的跌勢，盤中急挫近9%，在千股跌停的股市中，貴州茅臺逆勢上漲4.1%。

接任者李寶芳，是茅臺歷史上少有的“空降兵”，現年57歲的李此前是貴州省經濟和信息化委員會黨組書記、主任，并沒有在白酒系統的工作經歷。8月24日上午，李寶芳被任命為茅臺集團黨委書記，提名作為總經理人選。

因為高管年紀普遍偏大，貴州茅臺在今明兩年將迎來一撥新老交替。隨著季、劉二人離開，昔日的茅臺“三駕馬車”，如今只剩下董事長袁仁國一人。

據記者了解，59歲的袁仁國明年可能還將繼續坐鎮茅臺，而副總經理杜光義亦年滿60歲，兩人均已來到退休臨界線。

多名白酒行業人事對時代周報分析稱，上述人事變動或許說明茅臺將進入新的開始，而李保芳治下的新茅臺，首要面對的難題是茅臺系列酒的困局—這或將主宰茅臺混改的最終走向。

國酒新老交接

8月25日，貴州茅臺發布公告正式確認季克良和劉自力因到齡原因不再擔任公司相關職務。

76歲的季克良被認為是茅臺的靈魂人物，1998年季克良臨危受命被任命為茅臺集團黨委書記，并最終集黨委書記、董事長、總工程師職位于一身。季上臺之后，將茅臺從產量不足千噸的小酒廠，變成中國最知名的酒企。

在應國資委要求兩度延遲退休后，2011年10月，季克良辭去貴州茅臺董事長一職，“交棒”袁仁國。后來季克良擔任茅臺集團名譽董事長、茅臺股份公司董事，參與一些茅臺的重大決策。直至這次換屆，季克良才正式退出茅臺“舞臺”。

而已過花甲之年的劉自力，自16歲起即進入茅臺酒廠工作，是名副其實的老茅臺人。而在他45年的茅臺生涯里，拯救習酒無疑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1998年負債累累的習酒被并入茅臺集團。劉自力被派往擔任習酒公司董事長、總經理。“當時習酒確是處于嚴冬，5個億的資產8個億的負債，負債率是145%。”劉自力回憶道。

在劉自力的帶領之下，習酒從1997年銷售收入7770萬元增長至2008年5億元以上，十年時間內，公司累計實現銷售額19.56億元。

帶著這樣的傳奇色彩，劉自力迎來茅臺生涯的巔峰。2010年5月，劉自力正式接任貴州茅臺總經理。據時代周報了解，此次換屆，劉自力卸任后將出任貴州省酒業發展顧問、茅臺集團技術顧問，而季克良則會保留名譽董事長一職。

在退休離任前，劉自力早已做好交班工作。根據7月13日貴州茅臺發布的公告顯示，何英姿、王莉、李明燦、王崇琳、鐘正強擔任公司副總經理，全部均得到劉自力的提名。在新增這5名副總經理后，貴州茅臺的高管總數達到28人，其中高級管理層成員達到14人。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貴州茅臺的高管團隊平均年齡較高，年過五旬的高管有17人，原有的6位副總經理平均年齡也已高達52歲，其中杜光義已有60歲，退休只是時間問題。而5名新增副總經理年齡在43-47歲，學歷均為本科及以上學歷，工作范圍涵蓋財務、質量、技術、生產、銷售等環節。

李保芳的公開簡歷顯示，李從貴州省六盤市步入仕途，2003年調任貴州省開發投資公司總經理至2013年，隨后擔任貴州省經信委主任至今。此前，茅臺大部分的高管均經過公司多年培養，與劉自力、季克良相比，李保芳是茅臺史上少見的“空降兵”，

白酒專家萬興貴認為，李保芳接任總經理可能是過渡性質，未來長期出任黨委書記的可能性居多。他向時代周報記者分析稱，考慮到部分茅臺高管陸續到點退休，李保芳將會起到承前啟后的作用。“在老的高管沒退休前有新人上任，在工作交接和熟悉業務方面都是有利的，主要是保持班子的延續性和一貫性。”萬興貴說。

高利時代終結

在季克良和李自力治下，茅臺實現了巨大的飛躍。2001年，茅臺登陸上交所[微博]，首日開盤價34.51元。上市至今，貴州茅臺在相當長的時間里坐擁A股“第一高價股”的位置。

實際上，如果考慮到上市13年里多次分紅送股，茅臺目前的股價對應的除權價格約為1211.81元。以此計算，貴州茅臺較其發行價足足上漲超過40倍。

“我們茅臺酒廠希望能夠成為上市公司，我說就是叫股民投票，也會投讓茅臺酒酒廠上市，因為當時利潤比較高、回報比較好，股民肯定希望叫好的企業上市。”在季克良看來，茅臺酒是中國一個很有名的民族品牌，它總要走出去。“雖然茅臺酒的發展當中不缺這個錢，但是要走出去我認為一定要走上市這條路子。”

高利潤是貴州茅臺在這一時期迅速膨脹的重要因素。

時代周報記者查閱貴州茅臺近十年年報，發現自2005年以來茅臺毛利率從未低于80%，2009年后更是保持在90%以上。雖然高毛利率是白酒行業的共性，但是茅臺的表現要遠高于行業平均水平。此前財富中文網發布2014年中國企業500強“利潤率最高的公司”排名中，貴州茅臺以48.72%的凈利潤率名列第二名。

但隨著中央八項規定的到來，保持高利潤的茅臺受到挫折。以53度飛天茅臺為例，其市場零售價已經從最高峰時的2300元/瓶跌至1000元/瓶以下，為了保住市場價，貴州茅臺甚至計劃2015年不增加茅臺酒的市場投放量，與2014年市場實際銷量保持持平。

這是“劉自力之問”的誕生背景。2012年初，有記者問及茅臺對“三公消費禁喝茅臺”提案的看法，劉自力反應激烈，他反問：“三公消費禁止喝茅臺?那么我請問，三公消費應該喝什么酒?”

盡管如此，為實現盈利模式的轉型，在劉自力的主導下，貴州茅臺推出了茅臺酒之外的王子酒、迎賓酒等中低端系列酒產品。

元大證券的研究報告指出，鑒于中國高端消費板塊的增長前景仍受反腐行動的影響，茅臺系列酒品牌的發展有利于公司在低端市場的擴張。數據統計顯示，2014年中低端白酒市場增長速度高達20%。

但茅臺2015年半年報數據顯示，茅臺系列酒的銷售未如預期樂觀，營收只有4.448億元，同比減少21.78%，毛利率下降12.08%。近年來系列酒的銷售情況并不樂觀，2013年茅臺系列酒營收為18.66億元，僅占貴州茅臺去年整體營業收入的6%，2014年系列酒收入近10億元，同比下降50%。

劉自力坦承，多年來，茅臺醬香系列酒一直沒能培育成為公司新的增長極，市場占有率、品牌影響力、獨立發展能力一直存在缺陷，沒有發揮好培育醬香酒消費群體的戰略作用。

混改提速

劉自力和季克良離去，宣告茅臺的一個時代結束，而留給李寶芳的新茅臺前景仍不樂觀。

8月28日，貴州茅臺發布2015年半年報，報告顯示公司上半年共生產茅臺酒及系列產品基酒24487.42噸，實現營業收入157.8億元，同比增長10.17%;歸屬上市公司股東78.88億元，同比增長9.11%。雖然較去年同期表現有所改善，但系列酒的表現不佳導致財報數據不及市場預期。在次日股市大漲的情況下，貴州茅臺的股價卻逆市下跌超過2%。

從目前的布局來看，銷售不佳的茅臺系列酒仍將成為貴州茅臺混改的重點方向。

在2014年年報中，貴州茅臺表示未來五年將以“做強茅臺酒，做大系列酒”為戰略定位，同時進行下屬子、副品牌的有機整合、升級，實施“大力培育中堅品牌”戰略，推進營銷模式轉型。“至少打造兩個系列酒品牌成為全國化中高端品牌，成為公司的主要業績增長點，實現中低端市場有效擴張。”

“系列酒將作為茅臺新的經濟增長點，系列酒銷售要做到25億元。”袁仁國說。

而貴州茅臺副總經理王崇琳曾透露，茅臺集團將股份有限公司旗下包括漢醬酒、王子酒、迎賓酒在內的所有系列酒剝離出來獨立運營，注入“貴州茅臺醬香酒營銷有限公司”中。今后貴州茅臺酒銷售有限公司只負責運營貴州茅臺酒(含飛天茅臺、五星茅臺)及年份酒系列，子公司專門負責茅臺系列酒產品的銷售，這或將提升經營效率。

在萬興貴看來，茅臺系列酒表現不佳存在兩方面的因素影響。“客觀因素是整個白酒行業都處于轉型和調整周期，包括茅臺在內的所有酒廠在新的消費環境和趨勢下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系列酒還需要時間證明自己;其次是消費者的重心還是在茅臺酒上，茅臺系列酒還處于培養和發育階段。”萬興貴表示，從體制上看，貴州茅臺成立子公司負責系列酒的營銷非常有必要，“獨立的營銷平臺能有效提升系列酒的銷量。”

李寶芳此前并未有任何酒業工作履歷，但曾擔任經信委主任的李對國企混改經驗豐富。隨著李的上任和茅臺領導層的新老交替，茅臺混改或引來提速。